亚斯伯格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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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勇」sleepyhead/睡美人(上)



*标题的同名歌超好听!超好听!超好听!
*枯燥无味的童话式叙事
*作者并不知道自己在写啥






“准备好了没有?”

银发的年轻骑士活动着手肘、肩膀还有指关节,最后一次试了试挂在腰间的长剑和短刀,

“等太阳完全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要出发啦。”



像是有意要让他难堪似的,他脚边的压缩行囊「砰」的一下应声炸裂开来,硕大的旅行箱和打好包的各色布袋争先恐后地滚落进房间里。

维克托眼疾手快地施了新的魔法,将快要撞上鱼缸和书架的行李们移回原来的空间。它们被压缩得硬邦邦的,没挤进去的那部分杂乱无章地堵在包裹的拉链口,由于法术的吸力而不断抖动着向里挪动。


“哎呀……忘记把拉链拉到头了……”他苦笑着按住其中几个,往内使着劲推。

这绝不能成为勇利以后嫌弃他的魔法的理由。骑士先生瞄了一眼正在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看的心上人,愤愤地想道。谁知道行李理出来会有那么多,普通背包能放得下一半就不错了。


身为骑士他拯救过不知多少位「公主」,成就了无数美丽的传说和佳话——像是孤岛少女啦,高塔里的姑娘啦,还有被迫害而仓皇躲在乡间度日的公主,各式各样的都有。相比之下勇利的城堡就显得太普通了。

对于伟大的骑士兼大魔法师尼基福罗夫先生来说,没有什么敌人是值得放在眼里的,上路的装备只需要魔杖和少许随身行李,几天时间就能拯救一名落难的公主,再耗点功夫把她送回家,用花里胡哨的理由和借口拒绝对方临别时的告白,快餐似的流程就跑完了。



唯独这次是不同的。

这段日子里维克托·尼基福罗夫悄悄设想过很多次关于未来的打算——作为结论,他决定踏上前往城堡的旅程,并且带上了几乎全部的家当。


“我以为勇利会乐意帮我一把。”他看似哀伤地感叹了一句,“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你的骑士被行李箱给掩埋住。”

勇利正趴在鱼缸边玩水,指尖伸进液平面以下画圈,荡起一晃一晃的涟漪,长着胡须的金色鲤鱼扭动着从他的手背径直穿过,摇摆的尾巴略过整个掌心,丝毫没有被障碍物阻碍的不适感。

“我现在还没办法挪动大型重物。”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他对矮桌边的书柜狠狠地推着使了一把力,刹那间原本勉强能接触无机物的手掌猛地向实木的柜壁扑了个空,像光影形成的虚像一般,在理应被书柜占满的空间里朝维克托挥了挥,“你看——就这样。”



维克托愣了愣,随即回答道,“好的,好的,我刚才忘记啦。”



他一连讲了两遍「好的」,嘴里喃喃地自言自语,“你明明不在这儿的——我最近老是忘记这件事情。”

他瘪了瘪嘴,脸上是一副首席骑士绝不应该露出的委屈表情。


勇利安静地朝他笑了笑,把手从与柜子共享的那块空间里抽出来转而捂住嘴,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眨巴眨巴眼睛,随之分泌的泪珠依附在眼角的睫毛间微微抖动着。


房子已经被搬空,任何主人喜爱的东西都即将和他一同前往勇利的城堡,维克托坚信在那里它们将得到更好的安置,包括他自己。

这是银发的骑士先生头一次将自己的未来掺合进拯救公主的事业里,他对此无比期待,以至于出发前的几个夜晚都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维克托与装满了十几年的收藏、书籍、礼服以及铺盖的打包箱的搏斗终于接近了尾声,所有的行李都被强行挤进压缩行囊,他竭力把固定的拉链提到顶端上了锁。



理着理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回头对着少年的灵魂问道,

“……勇利最近一直都在我家里对吧?”


“是啊,怎么了?”少年坐在书桌上翻阅着泛黄的号码册,来回摇晃着双腿,瞥了他一眼,睡袍下露出的惨白色的皮肤比灯光还刺目。



“可是只有睡眠的时候灵魂才会离体啊……”维克托好像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况,表情也变得严肃了,

“……这段日子你的身体……醒来过吗?”



对方安静又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如同之前维克托向他宣布要前去他的城堡的消息时那样,既不否定也不赞同地保持着沉默。




关于自己深爱的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记忆,勇利甚至可以一直追溯到骑士拯救的上一名公主所属的国家出现以前。


得到(暂时的)永恒生命的首席骑士由于他神乎其神的剑术、魔法,还有俊美的外貌而不断被传颂与神化着,与公主们的故事流传过大洋和山脉,就连彼岸的人民都知晓有这样一位出色的骑士了。


那些爱情故事并没有得到圆满的结局,维克托至今还在为了拯救公主而努力着,来去匆匆,像被夹在冬夏之间的春天一样飞快地到来,又迅速离开。


勇利对他的每段往事都了解地一清二楚,作为睡美人的优势便是在睡眠时,他的灵魂可以到达想去的任何地方。

他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对方匆匆往返在各个国度,遇见不同的人和物,留下传世的事迹或是另一段美丽的故事。




维克托是知道到他的存在的。有时勇利会这么琢磨道。要是连身旁的灵魂都察觉不到,魔法师的职业还不如别做了。


这副既不拒绝又不追溯的态度,大概是允许了自己接着跟着他的意思吧。


他便每晚在维克托的卧室里定居下来了,以灵魂放空自己的状态在窗台上坐一整夜的感觉是很舒适的,更何况还有心上人的睡颜可以欣赏。


嘛,要是他哪天可以回应一下,那就更好啦。

勇利一面数星星,一面百无聊赖地想着。





所有被拯救的公主都或多或少地会对她的骑士有所好感,于是她们邀请维克托来自己举办的舞会,欣赏新近歌剧和马戏团的演出,在仅有贵夫人被允许进入的花园里与他漫步,甚至在上述的任一场合向他求婚,却少有女士愿意真正地了解「骑士」身份背后的他,更别提去共同经营实在的生活了。

这大概就是维克托独处时看起来如此寂寞的原因吧。



还有我在等你呀。他想。

我要为你种植四季开不败的鲜花,准备好饭菜和亲吻等你回来,练熟每场演出中让你惊叹与赞美的那些舞蹈和颂歌,填满你心脏表面坑坑洼洼的凹陷。

等到你真正地喜欢上了胜生勇利的时候,我再教你如何洗碗、整理床铺与清理水槽,如何安抚心情烦躁和吃醋的恋人。




就在他正信誓旦旦地这么打算的时候,英俊的骑士已经打败了新的巨龙,满脸泪花的金发公主颤抖地挣脱了锁链,从阴森的洞穴钻进他的怀里,对方好脾气地揽住她的腰,用低沉的嗓音劝她安心。

然后他们在硕大的野兽尸体前拥吻,阳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人,黑夜就像潮汐一样褪去。


这一幕真美啊。勇利不禁赞叹道。

而他还停留在黑夜里。



维克托打败洞窟巨龙的这天勇利走得很迟,日头都快完全落下了才在被子里睁开眼皮。他转了转眼珠子,用手抹抹脸,那里出乎意料地居然只有一片干燥。

其实就算哭出来也没有关系,空荡荡的整整三层楼的房间,还有大厅、厨房和天台的花坛,全都属于他,再没有其他人。


他都快忘记自己也是个落难的公主了。


女巫的诅咒拦住了每一个接近它的勇者,染血的荆棘、尸体和大门口凭空冒出的高山陡崖太过可怕,恐惧赶走了附近所有的居民们,没有庄稼和集市,这里连鸡鸣犬吠都听不见。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面容和几百年前一样年轻,丝毫没有改变。

受到诅咒的「公主」和未找到真爱的骑士的时间都是停滞的,如果没有达成那样矫情的结合,他们甚至无法老去。

他冲镜像眨眨眼睛,安慰性地对自己笑了笑。水银冷冰冰的反光刺得勇利全身发寒,他只好移开视线,低头看着脚尖,内心「回到床上去」的渴望在不断滋长、叫嚣着。


疲惫从未如此沉重过,勇利又伸了个懒腰,慢慢挪回卧室,钻回被子里。


睡过去吧。床头的羊皮书用古老的勃艮第语温柔地劝服了他。

漂泊的、没有躯体的灵魂可以到达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永远也不会感到疲倦。没有人能唤醒不愿醒来的睡美人,也没有人能闯入城堡打搅他的梦境。

勇利任由自己被睡意淹没,半困半醒间满足地嘟囔了几句,替自己掖了掖被角,重新沉入梦境的深潭。




他的灵魂脱出笨重的躯体,轻巧地飞向山的那一边,俗世的世界喧嚣着,用阳台上带着污渍的桌布和被单,烟囱冒出的黑灰固体颗粒物,滋生的藤蔓还有碧色的海浪迎接了他。

照常飞过沿途几座最繁华的城市,他又穿过了乡间和原野,以及另一座乡镇。这块大陆的中心以湖为眼,向外输送着源源不断的水流。就算是在天寒地冻的此刻,冰面底下也还是奔流不止的液体。



他轻轻地在水面上着陆,因为没有重量,所以冰层破裂的危险彻底被避免了。


然后他将重心向前倾斜,顺势滑行了起来。


勇利曾经在热带的丛林里见过精灵是如何舞蹈的,那是他脑海中所能想象到的最美的模样。它们轻巧,纤细,长发飘飘,起舞时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清冷和高贵的气息。


现在他比它们更轻、更加消瘦和柔软,理所当然地能够舞蹈得更优美灵活。


他闭着眼在广袤无垠丛林环绕的湖中央滑行,手臂自由自在地游移着,勾略过湖畔光秃秃的树木枝干和房屋的阴影。


熙熙攘攘的人流的喧闹声早就被落在十几里外了,乌鸦和斑鸠的鸣叫也随着他的旋转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接着呼啸的风声隐去,全世界只剩下了他口中吐息的声音。


他又恍惚想起,如今的自己是没有呼吸的。

所以最后的声响也消失了。




如果余生都能够在湖上度过,这样绵长的梦境倒也不算是坏事。彻夜活动的勇利在下了水面后一边打算着,一边例行公事地回到了维克托的房间。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还沉浸在睡梦里。他坐在窗台上像往常一样地窥视着对方。平时银白色的头发走近细看是偏灰的,靠近窗帘的那块被月光渡成了亮色。


明明做了上百年的骑士,沉睡时看起来却还是一副生涩的青年的模样。

勇利心里嗖地一下闪过「骗子」的词语,又迅速收回了这个想法,转身换了个姿势去眺望远处天空下暗色的长云和山脉。

下次去那里看看吧。他望着连绵起伏的山脊上的积雪想着。



身后在这时砰地一声,传来了玻璃杯落地的声音,害得他下意识地回过了头。

被夜风吹得鼓起的白色纱窗整个挡住了他的视线,勇利只好伸手撩开它,才得以了解房间内的状况。


啊,糟糕了。他想道。

原本盖得好好的羽绒被子滑脱到了地板上,而骑士本人已经在双人床的边缘坐起了身——正瞪大眼睛,微红着脸颊,惊讶地注视着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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