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斯伯格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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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勇」鳏寡情话




*原先共同生活了几十年,一起住进疗养院、因为年迈、疾病(和作者恶趣味)所以每天早起都不记得对方的两位
*老年人脑子不太好,没什么逻辑,多多包涵(既指他们又指自己)



窗外鸟雀的鸣叫把他从睡梦里拽了出来,俄罗斯人摇了摇晕晕乎乎的脑袋,吃力地从被子里坐起身。

泪腺附近有东西堵塞着,在眨巴眼睛时黏连着上下眼角摩擦着眼皮表面,轻微的痛痒感让他的视野愈发朦胧了。

他伸手抹掉了分泌物,这个动作让他充分地近距离欣赏到了手背上的褶皱和松松垮垮的皮肤层。为了说服自身接受现实他又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脸颊,鼻唇间深凹的法令纹和纵横交错的其他纹理的触感一点一点唤醒了他脑海里为数不多的记忆。


现在他七十一岁,正处在一个适合以知天命、释然放下世事的年龄段。

五十五年前他曾是一名享誉世界的花滑运动员,于四十年前退役,转业做了三十年的青少年教练,由于身体原因已经调养了十年,变成眼下这副孱弱的样子。


俄罗斯人给自己戴上眼镜(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远视的来着?),床头的名牌贴着他的照片,画面里的人很年轻,还有着自信的笑容和清明、幸福的目光。

第一行后面写着他的名字,他喃喃地顺着打印的黑体字念道,

“…维克托·尼基福罗夫……”


过往发生的一切都很模糊,他依稀记得这个名字曾经是伴着鲜花、欢呼和赞美的,每一次的自我介绍和引荐都能使让他更加骄傲和自豪,却很少有人带着温柔的爱意念叨它,也很少有人叫他维恰和维坚卡。

他最终还是没能找到自己的灵魂伴侣,才会孤独地度过这一生,如今在病床上连一点温馨的片段都回忆不起来。

早知道这样,至少也要养条狗——那种大型的毛茸茸的贵宾犬就不赖。他叹息似地想着,惋惜于自己之前七十年都没有把想法付诸现实。




身边另一张床上的棉被突然动了一下,枕头落到地上的声音让他意识到这里其实是间双人房。


维克托走近房间的另一端,俯身捡起枕头(凭良心讲,他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比如脊椎和关节),帮对方拍掉了上面的灰。

重新站直时原先躺着的那位已经坐起来了,那是一名同样年迈的男性,所有体征都显示他是一位亚洲人(躺在离故乡如此遥远的欧洲大陆的疗养院里?),头发灰白,皱纹不多——正在用同样迷惘、不知所措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维克托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他居然还没有谢顶,这是个奇迹),想了想,然后放柔嗓音问道,

“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舒服…”对方迟疑着回答道,一面摸出自己的眼镜架在鼻梁上,金丝边的镜框非常适合他,这让他看起来文质彬彬、谦和有礼,

“……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我的脑子很乱,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过您了……”


“我也记不清了,不过既然是病房,不认识的人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维克托帮他扣好睡衣纽扣,将对方从下陷的被单里拉出来,铺平被褥和枕头,把它们叠成了方方正正的形状。这个活做起来简单又顺手,仿佛自己已经干过无数次一样,

“桌上有煎锅和鸡蛋,还有其他的一些食物,要一起吃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他走到了煎锅那儿插上了电,斟酌着用全麦吐司和容易消化的肉片和蔬菜做了一顿三明治混搭,还为对方和自己都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燕麦粥。

另一张床上的牌子写着「胜生勇利」的名字,但是刚认识就直呼姓名不够礼貌,维克托想,还是待会儿再相互介绍好了。


对方的腿脚不太方便,哪怕是从房间的一头走到另一头都要用好几分钟的时间,所以在他端着盘子打算去洗的时候俄罗斯人眼疾手快地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承包了这一工作,

“交给我好了,您行动看起来不太灵便,再坐一会儿吧。”



勇利受宠若惊似地点了点头,在餐桌边重新坐下。




维克托在盘子上抹了几滴清洁剂,一边用海绵摩擦一边接着问,“在这里住院是因为要治疗腿脚吗?”


“不是。兴许是年纪大了的关系,我一点也不记得为什么要来住院了,但应该不会是这个原因,毕竟老了以后浑身都是毛病——我的背上每天都需要贴膏药和涂按摩膏,比腿上的严重得多。”勇利把手伸到背后摸了摸膏药的位置。


“看来我还算幸运。”维克托对他笑着说道,“……在背上换药不麻烦吗?”

对方明显被戳中了痛处,表情变得苦大仇深,“非常不方便,我都不记得之前这段时间里自己是怎么完成换药的了,每次都会贴歪。”

“我来帮忙吧。”维克托下意识地接了口,“虽然以前没试过,不过听起来不是很难,总比你一个人弄方便一些。”

勇利应得很快,点完头后蒙蒙地看着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事情。


维克托干脆直接拉他回床上坐下,轻车熟路地从抽屉里拿出油膏和布贴开始工作。勇利背上的膏药其实并没有歪,位置和方向都很正,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撕了下来,麻利地用工具为对方按摩活血,擦干残留物,在原处贴上了新的布贴。




“今天的阳光很好,要去散步吗?”他帮勇利拉好背后卷起来的下摆,把药盒收进柜子里。

“不必了,我走路不稳当……”勇利挥手婉拒了他的邀请,然后被对方按住了肩膀。

“不要因为疾病而困扰啊,这种天气呆在屋子里实在是太可惜了,我扶你去好不好?”

维克托自说自话地从身后托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牵住了对方的,换成搀扶的姿势,承受了对方大部分的下坠力道。因为使力他们大半条胳膊都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这样就好多了,对吧。”



勇利没有再拒绝他,所以两个人开始一步、一步、不快也不慢地向门外移动着,重叠的身形在日光里并成同一个阴影。

讲实话的话,这样的前行的确非常拖沓。


这样不方便怎么行,得找个人来照顾他才好——说到这个,为什么对方没有请护工呢,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没有关系。俄罗斯人想着,脸上露出了笑意。现在他有我了。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

“既然我们以后要长期住在一起,为什么不现在彼此自我介绍一下呢?”他一边扶着对方一边叨念着,“我觉得我们会相处得无与伦比的融洽……”


“…嗯,比如说,我的名字是维克托·尼基福罗夫……”


奇了怪了。他一边语无伦次地继续和勇利讲着奇怪的话,一边这么想着。已经好几年没主动跟别人自我介绍过了。


这次念出名字的时候,心头不再充斥着对于自己往昔成就和岁月的孤独和缅怀之情了——这个名字,它好像在他的心脏里填满了比前者更有分量的温柔的缱绻和爱意;好像这样把自己介绍出去,对方就会亲昵地开始称呼他为维坚卡;好像还有更多的语句被深埋在肺腑,稍不留神就要溢出;


好像情话。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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